
那一年,我在山上的小屋,遇見了自己
那是一個剛結束人生高速段落的清晨。
我辭去工作、關掉社群帳號、把手機深鎖抽屜裡,只帶著一只老舊的登山包與一本空白筆記本,走進山林深處。
霧還沒散,空氣裡混著冷杉與濕泥的味道。我站在一棟木屋前,門被輕輕推開。
「你來得正好。」
屋主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,聲音低沈卻像雪落林間,溫和不驚。他的眼裡藏著整座山的靜謐與記憶。
我困惑地問:「正好?」
他沒有直接回答,只是指著牆上的一座奇特時鐘。
那不是計算分秒的鐘,而是一個由四個色塊組成的圓環。淡粉、亮橘、暖黃與深藍,像極了春夏秋冬的精華濃縮。
「這裡的時間,不靠指針走,靠四季流。」
第一晚,我夢見自己踏入一座尚未綻放的花田。
微風吹過,一位穿著嫩綠圍裙、髮絲輕舞如晨霧的女孩向我走來。
「你是……?」
她彎下腰,將一顆顆小種子輕柔地埋進泥土裡。
「我叫芽,是春的使者。每當你決定重新開始,我就會出現。」
我低頭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,不安地問:「可我不知道該種什麼。」
她笑了,那笑容像初綻的櫻花:「那就先種希望吧。不用知道會長出什麼,重要的是,你肯種下。」
翌日陽光明亮,我赤腳走出木屋,迎面撞上一個滿身汗水、活力四射的男孩。
「終於等到你了!」他笑著,露出一口潔白牙齒,「我叫光,是夏的使者。」
他遞給我一把泥土:「春天種下的,不澆水怎麼開花?」
接下來的日子,他帶我上山下海,跑步、劈柴、做飯,生活節奏像打鼓,強烈、熱烈、毫無保留。
「別只等結果,」他說,「你得用整個生命去灌溉當下。」
在他的引領下,我第一次全然投入做每一件小事,好像連呼吸都變得有溫度。
隨著日子遞嬗,空氣裡飄起桂花香,樹影拉長,光線變柔。
我坐在屋前發呆,一位穿著長圍巾、手持素描本的女子走近,眉眼間透出一種溫柔的距離感。
「我叫葉,是秋的見證者。」
她不多話,只靜靜地畫著落葉、霧氣、我的輪廓。
「夏叫你盡情投入,我則希望你學會安靜回望。」
她翻開筆記本,裡頭密密記著每一天的感受:哪天笑了、哪天累了、哪天悄悄懂了一點自己。
「讓經歷沉澱成禮物,**讓努力有個歸處。**這也是一種溫柔的收穫。」
雪落的那天,世界安靜得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。
夜晚,我裹著毛毯坐在壁爐旁,火光映出一位穿白色毛衣的男子。他沒有說話,只是把一本封面乾淨的日記遞給我。
「你是……?」
他輕聲回答:「我叫靜,是冬的守門人。」
我翻開日記,一頁未寫。
他看著我,眼神深不見底:「你只有停下奔跑時,才能聽見自己真正的聲音。」
那一夜,我寫了很久。從春的種子、夏的火光、秋的沉思,一直到這場寂靜的雪。
那些在城市裡被壓抑、被拖延、被忽略的自己,終於被我,一筆一畫,寫了出來。
臨走那天,老人將那座四色時鐘交到我手中。
「記得,孩子,四季不是外面的氣候,而是你心裡的節奏。」
我回到城市,把那時鐘掛在書房的牆上。每當迷惘、焦躁或感到脫序時,我望向那四個顏色——
🌸春芽的希望、☀️夏光的熱情、🍂秋葉的沉澱、❄️冬靜的覺察。
它們不再只是季節,而是四種提醒:
該開始了。
該行動了。
該回望了。
該靜下來了。